晚膳。
照例是慕容宏坐在主位,贺越泽坐在他左下方的位置,随时准备回应他的需求。
而卓素心则继续同姜云音、慕容晴坐在一起,招呼她们女眷。
知道真相的慕容晴,一看到卓素心就头皮发麻,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,提防加上之前在地牢里看到的种种,让她胃口全无,没动一下筷子。
主位的慕容宏亦然。
他本就生性多疑,如今确定了贺越泽的阵营,更不可能安心。
酒过三巡,听贺越泽絮叨一晚上的慕容宏方才开口道:“今日孤听闻了些阳城地牢的事,真是大开眼界。”
他笑得意味不明,道:“阳城律法可当真是严苛,不知道是令尊定下的,还是少城主自行定下的?”
贺越泽先前得了消息,一晚上都在等慕容宏提及此事,他早就备好了说辞,不慌不忙道:“殿下有所不知,阳城因不受朝廷管辖,最初没有完善的律法条文,一时涌进不少穷凶极恶之辈,在城内无恶不作,遇上会武的还能过上两招,可普通的民众是苦不堪言,日日提心吊胆,只能来寻求家父的帮助,是以才逐渐摸索形成了现下的律法条文,一切都是为了普通民众能够安居乐业,不受欺凌。”
慕容宏冷冷抬眼:“那便连普通摊贩吵两句嘴,也要被关押入狱?你这律法到底是为了保护百姓,不受欺凌,还是为了欺凌百姓呢?”
“都是为了城内的和谐,关押个几日予以警告便会放了的。”
“关押个几日?”慕容宏眯眼,“孤怎么听闻,那人入狱已有十天半月不止,甚至不知何日能出狱?”
贺越泽从容应对:“殿下,此乃特殊情况,因为家父寿宴意外,全程都在搜查处理此事,故此才耽搁了先前入狱的那些人的判决。”
慕容宏摩擦着手中的酒杯:“便是如此,你这阳城的律法也该改改了。”
贺越泽自是不愿的,一脸为难道:“殿下,阳城现下的律法是这么多年逐步摸索出来的,城内的百姓也早就适应……”
“贺越泽,”慕容宏猛地放下酒杯,他周身的气压降了降,气场迫人,道:“朝廷是不插手阳城的事,但不代表你贺家可以为所欲为,你贺家自设的条文规矩,难不成要凌驾在王法之上不成?”
“越泽不敢,”贺越泽忙俯身低头认错,“殿下,越泽断没有此意,只是要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尤其现在家父和各门派掌门依旧没有踪迹,越泽实在分身乏术,有心无力啊。”
“无妨,”慕容宏余光扫了贺越泽一眼,道:“明日起,孤会助你改法。”
贺越泽各种话到了唇边又咽下去,最后只能低头遮住满眼不耐、不甘又不屑的神色,恭敬回道:“殿下愿意相助,是越泽的荣幸,更是阳城的荣幸。”
用完晚膳,慕容宏拒绝贺越泽夫妇的相送,离席回厢房。
姜云音等人起身跟上,尤其是慕容晴,恨不能将卓素心甩得远远的。
厅内贺越泽望着慕容宏远去的背影冷笑。
卓素心走近,低声问道:“夫君,不打算阻止他插手地牢之事?”
贺越泽满眼轻蔑之色,回道:“便是在青城太极宫,也不是他慕容宏说了能算的地方,何况,这里是阳城。”
他嗤笑道:“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废物,又不懂江湖,连碎星堂武器的真假都无法辨别,更不用说蛊了。”
那些人去了一趟地牢,也撞破了削脑挖髓一事,到头来,慕容宏却只在意他阳城律法“严苛”的事。
说明他们对蛊虫一事一无所知。
卓素心仍有些不放心,担忧道:“那他为何要插手地牢的事……”
“闲的,来我这摆谱了,”贺越泽越发轻视,道:“他来阳城几日了也没什么作为,现在倒是来找存在感了。”
姜云音和慕容宏商讨了明日要如何在贺家展开排查后,便回房歇着了。
慕容晴明显有些情绪低落,沐浴洗漱后,躺进被窝里,难得的安静,不缠着姜云音聊这聊那。
姜云音有自己的事要思索,并没有打扰她。
灭了烛火的夜里,风吹草动的声响都会被放大。
慕容晴无数次的翻来覆去后,姜云音耳边全是被褥窸窸窣窣的声音,她才终于出声,道:“睡不着?”
慕容晴不语。
姜云音等了片刻,也没听到她的回答,只当她有自己的心事,并且没有交流的欲望,便不再追问。
少顷后,慕容晴转过身子,背朝正躺着的姜云音,抱紧被子,这才开了口:“云音。”
“嗯。”
“其实今天在地牢看到那脑袋,我是害怕的……”静谧的房间里,慕容晴的声线微颤,“不,其实也不是害怕那个脑袋,而是让我回忆起了别的。”
姜云音认真聆听,温声接话问道:“回忆起了什么?”
慕容晴又踌躇了会,方才说道:“是摆在大殿内,那一颗颗的,任家人的脑袋……”
姜云音呼吸微滞,只是闷声“嗯”了声,示意自己在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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