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. 祸乱相寻(3 / 3)

然摇头,她这几天的的确确是失控了。

原因么,其实阿哈嗼也是看准了的,她计杀赵廞后,便如同砸碎了潘多拉的魔盒,放出了那伙到处烧杀劫掠的陇上寇。

那种对于局势的无法掌控的挫败感,以及对无辜枉死百姓的那份恻怛之心,就像是两只毒蛇一直交相纠缠着她。

沈介的事情,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。

“大王,其实这些不与咱们相干的,”阿哈嗼看着她家大王,细细的眸子中,闪出来的都是担心,“咱们只是过客而已。”

孟霁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,伸手捞过自家小部曲的膊头,“阿哈嗼说得对,不与咱们相干。等找到沈郎君,咱们就回南中,咱们龙头山上哪里有这些糟心事。”

“诶!”阿哈嗼见自己的劝慰生效,也高兴了起来。

可孟霁稍微放松了一点的心情,却是在随意地环顾了街头之后,再度沉了下去。

要论起来,其实也没什么,自从新任的益州刺史兼平西将军罗尚入川之后,李特便非常有眼色地撤出了成都。

虽然罗尚还慢悠悠地晃在路上,州府郡府却已经在胥吏的指挥下重新运作了起来,街面上那些血糊糊的痕迹也被杂吏们清理得干干净净了。

成都城整备一新,万事就绪,只等着它的下一个主人前来签收。

可一个刚刚被乱兵狠狠地烧杀抢夺过一通的城邑,当真能在一夕之间便恢复它原本的样子吗?

那些劫掠之下,失了生计的、失了存粮的、甚至因为反抗得太激烈,被乱兵一怒之下烧了房屋的,却又侥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的,是那些胥吏奋力粉饰,却依旧无法掩饰的伤口。

孟霁的目光扫过眼前的街角,便看见了那些尚在流血的“创面”。

他们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,不求大富大贵,只图一个安稳度日,却在骤然之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。

当然,沿街讨口的人中,也不全是本地人。

也有逃难至此的六郡流民,或是老迈,或是病弱,或是妇孺,进不得李特的流民军,又无法在当地找到一个做工的机会,便也只好缩在墙根街角,向行人伸出一只颤巍巍、脏兮兮的手,以期能苟延几日性命。

孟霁强行收回了视线,她可以不看的,有这个功夫,她要好好琢磨琢磨,沈介到底会跑到什么地方去。

沈介不是益州人士,宗亲都在江南吴兴,如果陈恂的态度的确代表了当世之人对阉人的态度,那么沈介应该是不会去投奔那些宗亲了。

可益州还有谁能收留沈介呢?

沈雍的故交旧吏?他们大多在赵廞起事时选择了见风使舵,这些人不可能是沈介的求助对象。

至于那些顶住了赵廞的淫威,不曾归附叛逆的士人?只要看看陈恂那股子迂执劲儿,就知道这种人是不可能对沈介伸出援手的。

沈介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投奔的人。他这样孑然一身地在乱世中乱跑,与寻死又有何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