线忍不住落在陈淮疆头上。
他的伤还没好,层层纱布用抹额挡住。身体已经这么差了,怎么还能比试呢?
见裴宥山频频看向陈淮疆,陈月升手腕一转,剑顷刻出鞘。两人忽地出手,剑影交错。似是有所保留,又似全无退让之意,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着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怒意。
剑光之下,两人都未受伤,院中树上的叶子却早已散落一地。裴宥山看得心惊,想冲过去喊别再打了,又被芙蕖拽了回来。
“你没看到他们打的很畅快吗?”芙蕖道,“我们不要管了,小心误伤你。”
畅快吗?裴宥山看不懂,但那两人的确未伤到对方,他也就只好担忧地站在一旁。
“伢伢在看我呢。”感受到身边的视线,陈淮疆忍不住笑了笑。
陈月升躲过迎面的一剑,眼中已再无半点笑意。
凭什么。
凭什么陈淮疆能如愿以偿,能被穆王叔迁就,被裴宥山迁就。更好的家人,更好的名声,甚至更好的妻子。
这些陈淮疆都有了,但他也想要。
陈月升分神,看向站在屋檐下的裴宥山。即使被他盯着,裴宥山也没察觉,眼睛都要贴到陈淮疆身上了,眸中的担心不加掩饰。
他也想要。
“伢伢说,我现在是他最好的朋友。”陈月升蓦然一笑,炫耀道,“淮疆,你的剑术不如从前了。”
这样的激将法,陈淮疆当然不会上当。他皱眉道:“那又如何?只是朋友而已。”
嘴上大度,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。
朋友,他们从前关系可算得上差。
陈月升也看得出来,继续道:“以后的事,还不好说呢。”
话音落下,陈淮疆的手腕突然抖了一下。剑锋不偏不倚,划过陈月升的肩膀。
第118章 (115)阋墙
这一剑出手虽快,陈淮疆却并未使力,又刻意转偏了角度,确保不会真的伤到陈月升。陈月升却没有躲开,剑锋擦过他的肩头。
血渍渗出被划破的翠绿锦衣,很快便将那一块布料染成鲜红。陈淮疆站定,蹙眉道:“为何不躲?”
“还没完呢。”陈月升却并没有回答他,眼神极其快速地向后一瞥,道,“来,继续。淮疆,你只不过伤了头,不会连我也打不过了吧?”
院内的比试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。
院中再没有别人,芙蕖已经去准备热水和伤药了。裴宥山不敢走开,焦急地等在屋檐下。他当然不怀疑那两人的本领,也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。
可是陈淮疆受伤了啊,他本来就容易头痛,哪禁得住这样剧烈运动。裴宥山终于忍不了了,跑过去试图阻止:“别打了!改日再比试吧!”
没有人听他的,裴宥山的话一出口,那两人反而打得更加起劲,恨不得撸起袖子,扔下剑拳拳相搏。裴宥山急的干跺脚,却无计可施。
他想冲上去把两人分开,看到他们手里的剑,又有点害怕。突然,裴宥山的眼神凝结在地面上。
几滴鲜血缓缓从陈月升的肩头滑落,滴在地上。灰白的石砖上,已经积了一小滩血泊。
他一愣,随即也顾不上怕被误伤了,冲过去站在陈淮疆面前,把两人分开了。他面向陈淮疆,把陈月升挡在自己身后,动作干脆又利索,陈淮疆更为难过:“伢伢,你要护着他吗?”
短短两日,才两日而已,伢伢和陈月升就这般要好了么?若是别人就罢了,他有的是办法将伢伢和别人分开。
可他唯独不能接受裴宥山和陈月升关系好转。
这么想着,他越过裴宥山,又是一拳砸下去。陈月升反倒笑出来了,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。裴宥山这下真的震惊了,这是发什么疯?
为什么会又打起来?
“都说了别打了!”裴宥山强硬地阻挡在陈淮疆身前,握住他还要往下砸的拳头,声音都带着哭腔了:“你疯了吗,这是礼亲王府!”
先不说陈淮疆自己身体不好,伤也没好全。万一把礼亲王世子打出个好歹来,他们怎么和人交代!
陈淮疆却误会了他的意思,或者说他完全在气头上,自己开始曲解:“怎么?我打不得他吗?只许他打我,不许我打他?”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裴宥山真是百口莫辩了,“他受伤了,要是让礼亲王知道,告到王爷面前怎么办?”
“那又如何?”陈淮疆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。裴宥山根本和他着不了急,只听身后,陈月升又捂着肩头幽幽站起来,声音是不同以往的娇弱:“你们先说话,我让芙蕖去替我拿些伤药……”
听了这话,陈淮疆更加气愤。碍于裴宥山在,也只是敢怒不敢言。
“我去吧。”裴宥山道,“你们先去休息,不要再打架了……”
说完,他便匆匆走了。感觉陈月升肯定会生气,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道歉,只希望那两人不要再吵起来吧。
拿了药箱,裴宥山赶紧回去。这一到了院里,方才刚偃旗息鼓的两人竟又打了起来。陈淮疆的抹额散落,头顶的伤处裂开,陈月升的右臂更是无力的垂着。
裴宥山彻底劝不动了,只盼着别真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