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任由它探索,她裹着被子,听着小黑猫的动静,翻来覆去了一夜,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了。
第二天是除夕,她要打扫卫生,把每个门贴上春联和福字。
爸爸煮了一大锅浆糊,她和付之安两个人用高粱穗沾着,将粘稠的浆糊涂在门上,贴上春联。她的家,还有她租的小院,都打扫的干干净净、喜喜庆庆。
春联、福字一贴,红灯笼一挂,年味就出来了。
然后爸爸带着付之幸和付之安去赶集,她买了一大串小彩灯,还有红色的围巾和帽子等。
回到家,妈妈已经清理好了牌位,把去世的人的照片放在八仙桌上,摆上村里特有的特产。晚一点,点香、上香,磕头,然后一边包饺子一边打开电视等着春晚。
她在外漂泊那几年,经常想念老家的这种春节前的仪式感。虽然大家都说一年比一年没有年味,但是小地方的年味没有被大城市的快节奏冲散,像村里的山和石头一样,稳稳地,就在那儿。
仪式做完,她背着设备拍摄,和三个小徒弟集合,几人一起去拍一户老院子的新年。
这一拍就拍到了晚上,村里管制不严,家家户户都能放烟花炮竹。火药味传到付之幸的鼻子里,她哈着冷气,闻到了新年的味道。
手机在口袋响起,爸爸打电话让大家回去吃饭。
几个人收了设备,腿子、姜甜、付春北都聚集在付之幸家的小院。妈妈和安安在室内煮着水饺,几人搞了一套烧烤设备,在院子里吃起了烧烤。
腿子负责烤,姜甜负责穿串,付春北架着设备去了房顶拍摄素材。
付之幸搬着小板凳坐在烧烤架前,看着院子里闪闪发光的小彩灯,闻着点燃的线香和烧烤味儿,感觉今年真是不错的一年。
这一年,妈妈身体还可以,医生说的三个月时间已经过了,妈妈的精神却一天天好了起来,转移的肿瘤也停止了生长。或许是中药的效果,也可能是女儿在身边开心。总之,是好现象。
腿子喜欢热闹,他买了一个ktv专用的灯球挂在院子里,五颜六色的光电旋转着映照在院子的地面上,也映照在大家的身上。
妈妈把煮熟的水饺端出来,姜甜串了几个水饺,说尝尝烤水饺的味道。
水饺被腿子烤的外酥里嫩,他把烤的最好的一串给了付之幸,付之幸拿起来咬了一口,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,吐出来一看,是一个硬币。
姜甜惊喜的说:“姐,你吃到钱了!来年咱一定发财!”
付之安也开心,说:“姐,我就包了一个硬币!被你吃了!”
妈妈在旁边笑着,说:“发财,大家都发财。”
付之幸也很开心,她喊房顶上的付春北下来吃烧烤,一会儿再拍。
付春北在房顶上向下喊:“今年村里的烟花特别多,也很特别。”
姜甜问哪里特别了,付春北指着一个方向,说:“东边,不知道哪一户有钱人,烟花放了快三个小时了,每次还都是三箱一起放。你们上来看看。”
姜甜、付之安、付之幸、腿子爬上房顶,朝着东边看去。
东边的夜空中,果然三个烟花同时绽放,先后有短暂的延迟,依旧很美。
一群人仰着头看,心中各有各的思绪。
付之幸看着爆炸的三团烟花,烟花的光影映在眼睛里,记忆被拉的很远很远。
三条向天而窜的光点,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,依次在空中炸裂,花火四射,犹如掉落漫天繁星,劈里啪啦的边落边灭。
商陆站在车边,看着漫天的烟花,又从后备箱搬出三箱,依次摆在路边。
打火机没油了,村里小卖部都关着门,他找了一户人家借火,开门的是个老人家,给了他两盒火柴。
他划着火柴去点引线,点燃最后的三箱烟花,后备箱已经空了。
商陆抽出一根烟,划亮一根火柴,看着绚丽的烟花,想到付之幸的话,心隐隐作痛。
他忘不了她决绝的表情,还有尖锐的话,她说:“说到底,你只爱你自己。这几年,你假借爱的名义伤害我,你像你爸一样,是个混蛋。”
他没想伤害付之幸,可不知不觉中他的每一个行为对她来说都是伤害。
他讨厌商镇言,可最后还是活成了他的样子。
母亲临死前诅咒父亲不得好死,母亲死后,父亲得了慢性阻塞性肺病,死不了也治不好,真的不得好死了。
他觉得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吸完烟,他踩灭烟头,上了车。
车子没有启动,依旧停在路边。
每一年过年他都不知道去哪儿,记忆中过的开心的好年没几个,有一年过年他和付之幸在一起,那时候他真的很开心。
人就是这么奇怪,在一起时不觉得她有多么珍贵,甚至吵架了,他都觉得只要他回头她就在,他把她看的太低了,他认为自己时刻占据主导,时刻拥有选择的机会。
可这一次,他小看她了。
车载音乐随意放着歌,《偷心》,张学友的老歌。
他很少听音乐,音感弱,五音能全三音吧,也听不出什么感情,对那些流行音乐、流行歌手也一知半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