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时崇嘴里衔着根草,下马来喝口水。
一夜的脚程,他倒是不累,兵卒倒不如他的毅力,魏时崇看着一个个蔫了吧唧的,松了口就地驻扎歇息。
隼不言打着哈欠走过来:“王上不歇歇?”
魏时崇掏出地形图看着,摇头:“早作打算才好,朗庚不是也在去龙城的路上?我们快些走,兴许还能碰上面。”
朗庚与隼不言一直在龙城查案,隼不言本是与魏时崇商讨龙城一事,之后还要继续留在龙城,没成想便被魏时崇拉去督查互市。
“还是您想的周全,”隼不言拍着衣摆席地而坐,倚着树桩合上眼:“那臣便放心睡下了。”
闻言,一旁看图的男人蹙眉。
“睡什么睡?”魏时崇沉声,一巴掌拍在他额上:“现在就启程。”
“不是刚叫歇息吗?”隼不言吃痛。
魏时崇嚼着嘴里的草根,哼笑一声睨着他:“就你走。”
“什么!”
隼不言被魏时崇强按上马:“这几日你过得有些舒坦了,我看不惯。”
这混蛋!隼不言心里暗骂一声,闷哼一声。
催命呢?别以为他不知道魏时崇这版火急火燎的要做什么,无非就是怕耽搁时间,想着早日回去抱得娇妻。
他不忿,嘴跟泡了醋坛子一样酸道:“自从娶妻,大王真是一改从前啊!”
魏时崇翘着唇角阴鸷的看他。
隼不言咽了口唾沫,有些怕。
接着,魏时崇吐了嘴里折了一半的草根,挥动手里的短鞭打在马屁股上,马儿受惊,撒蹄便急速跑起来,隼不言还没抓稳,被吓了得连忙抓住缰绳,乱叫几声,骂道:“王上!你这耍阴招的泼皮!”
隼不言颠了半晌,才将受惊的马儿定住。
魏时崇挑眉,清净了,他摆摆手:“一路顺风。”
隼不言回头,看到他一脸舒爽的模样,气不打一处来。
周围的兵卒听见此处的声响,都纷纷转头来看热闹,总听闻大王与隼、朗两位大人甚是喜欢吵架拌嘴,如今倒是也让他们遇见一回了。
魏时崇冷眼扫视一圈:“抓紧着歇息!不然你们就与他一道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噤声,不敢再看了。
风穿过林间,一片落叶掉下来落在魏时崇肩头,他捏下来看,竟还是枯叶。
大抵是,去年秋日要掉的叶子,被卡在了枝丫间,遇见一阵有缘的风便掉下来了。这么想着,他将落叶丢进泥壤中,让它慢慢腐化,落叶归根。
这枯叶真是神奇,就好像这样便能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树梢,却不知树上早已生了一轮新叶,翠绿繁茂。
这个时候,蔡泱已用了早膳,为了司衣局的事忙前慰后吧,她表面总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,实则精明强干,在处事方面完全不输男子。
他一笑,低眸继续看手上的图。
司衣局的掌事宫女将第一批锦绸的布料端过来,檀木盒子拖着,柔软顺滑的布料轻如无物。
掌事宫女喜滋滋道:“王后,这丝绸真是与东辰来的别无二致!”
闻言,蔡泱扶着肚子,耐不住喜悦地站起身去瞧。
料子在微光下光泽柔和独特,如珍珠般温润,又如月光一般皎洁。纹理细腻规整,这批平纹的丝绸表面平整光滑,叫人看了十分欢喜。
“好,好......”蔡泱上手摸着,笑盈盈道:“这绸缎摸起来似云一般柔顺,像是指尖划过水面。”
掌事宫女看着绸缎喜不自胜:“奴婢已挑了这匹上乘品质的缎子,预备着给王上与娘娘裁一套寝衣。”
蔡泱颔首,又道:“这丝绸珍贵,断不能浪费了去,去琉霜那里登册司衣局一共制出多少匹缎子,本宫不时便派人再去细查,万不得出了什么闪失。”
“是。”掌事宫女将绸缎摆上桌案,退了出去。
琉霜欣喜着忙去看,小心翼翼摸了摸缎面,笑道:“真的成了!殿下,咱们应该同陛下说说才是。”
“好,”她要送的信件还未写完,正好一同捎信过去:“如今王上已去商道亲力亲为互市一事,也是对我东辰的看中,应早日叫皇兄做打算......本宫谏李墨乘办此事,只是可怜了那文家女,成亲伊始便要随夫君去边关。”
那文敛,皇嫂在宫中设宴时,蔡泱也曾见过,清秀脱俗,是个佳人。李琮晏为儿子择了这么一位正妻,倒是择对了,这文家在朝中不冒尖,正经读书人起家的,有学识的门第,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明事理。
眼下东辰朝中局势紧张,皇室与戚家之间激流暗涌,文家若是嫁了女儿到李家,便是公然站队皇室,且看这文家识趣与否,如何抉择了。
蔡泱坐下来喝了口热茶。
琉霜将墨研好,搀扶着蔡泱缓缓坐下,她身子渐沉了,有些时候更不好轻易挪动,琉霜每日也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,她心里也还算踏实。
写完了信,琉霜将信往外送,蔡泱将墨砚归置好,正要歇息,殿外传来通禀。
侍女将东辰的信件呈在她面前。
这别样的纸张纹路,蔡泱微微一愣。
是谌梵昇。
只是魏时崇如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