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追踪软件里缓缓移动的小红点,陈炙越观察了一番被监视人的路线,忍不住为她自作聪明的行为嗤笑一声。
他当然不可能放任林挽随意与外人交涉,先前送给她的手链,实际上就是个隐形的定位器。而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手段、自以为瞒天过海的会面,实际上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进行。
如果想要查到一个人的行踪,那么用任何手段都不成问题。
阻止与否,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已。
只可惜,他现在还没有玩腻的迹象。
“越哥,要取消明天的行程吗?警方在原定路线安排了埋伏,出境和入境口也都安插了人员。”
时间迫在眉睫,陈炙越却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,神色懒散地靠躺在皮革椅背上:“不用,原计划进行。”
飞行路线被人曝光,警察恐怕早就在目的地布置了天罗地网,就等着他上钩。
有备而来的敌人不会太好对付,他无法详细判断对方的计划到底是怎样的,以及究竟安插了多少人手。很有可能行驶到某一处地方,就猝不及防地遭到袭击。
在如此冒险的情况下,他却不改变行踪,反而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主动踏入陷阱,实在令人难以捉摸。
素恩猜不透他的想法,但推测他应该是为了引对面现身。
他继续汇报:“他们计划在明天上午接走林挽,那个时间我们刚好在路上。”
“既然那群人挤破了头想要进来,那再阻止是不是就不礼貌了?”陈炙越撩下眉峰扫他一眼,轻蔑启唇,“我这人也没那么小气,给客人准备一点待客之道。”
素恩明白他的“待客之道”是何种意思。陈炙越为林挽设计的防护措施不亚于自身,想从虎穴里接人,远远没有警察想得那么简单。
既然执意闯入,那干脆就永远留在这里。让遗失的骨血化为养料,滋养曼陀罗花的生长。
语罢,陈炙越重新靠回椅背,游离不定的视线默默移向天花板,坠入空洞的白。
他那位冷血的父亲,真是为他找了个大麻烦。
本来敷衍了事就能应付过去的警察,现在不得不正面交战。
为了保证陈健霖的死查不到他头上,陈炙越甚至没亲手碰过他一下。光是用语言刺激了两句,就引得他过于激动,哮喘突发。
完美无缺的计划,却被那个碍事的监听设备搅乱。
完事后,他特意命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别墅,确保没有任何可能留下线索的物品才离开。
早知如此,他就该把尸.体丢了喂狗。
暖融融的日光透进窗户,沐浴在好看的面庞上。
靠着椅背的人阖上眸子,轻声道:“真没想到,连他也参与其中。”
“请放心,程祁知道的并不多,等这个节点过去我会解决掉他。”
“不是指他,他手里也没有我的把柄。”陈炙越一反常态地打断素恩,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,“这次负责缉捕的领队之一,是我的高中同学。”
素恩极少听他谈及高中的事,即使偶尔听闻也是一笔带过。
他不清楚陈炙越的高中同学是谁,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,两人曾经应该关系不错。
而陈炙越最在意的另一个人,也是他的高中同学。
昔日袒露心扉的挚友,如今却无一例外地站在了对立面,与他为敌。
似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光明中徘徊,唯独他是一个卑劣且没有底线的坏人。为心底的恶沾沾自喜,却又终日与孤独为伴,不得安生。
“本以为毕业后不会再见面了,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。”陈炙越偏过头去,背光的阴影掩去了大半眉眼,只露出讥讽自嘲的嘴角。
去年九月,阔别已久的旧友毫无征兆地联络了他,并以叙旧为由,邀请他参加同学聚会。
有一瞬间,陈炙越可笑地认为,对方是因为昔日情谊与他谈心。
可现实中从未有过真正的惺惺相惜,他们也并非同类。
彭旭重新接近他,仅仅是为了所谓的“正义”,和身上那套一尘不染的警服。
他们在一个分歧口散场,又以敌对的身份重合。
当宽阔的道路因为人多变得拥挤,就会有人摸黑混入小路。
太过敞亮的地方无法承载他强大的野心,所以他注定只能与那群人站在对立面。
听着一知半解的信息,素恩想尝试打开他的心锁,却被对方像往常一样回避。
陈炙越恢复往常的神色,一言不发地转移了话题:“通知周存,在明天十点十分到十点二十的区间把林挽接走,带着她一起找我汇合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但这个区间距离警方安排的时间太近,我怕他们会抢先一步,不如在出发时就把林挽带上更为保险。”
“不用,他们不敢太早行动,时间就是要越紧凑越好。”
“他们行动前肯定会与林挽联系,如果一直没有得到回应,可能会改变计划。”陈炙越言简意赅地解释,“所以,等林挽安全地回复完他们之后,再趁机把人接走。”
“至于房子,就交给周存布置了。”
这是陈炙越的计划走向,在警方面前装出浑然不知的样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