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新娘哪儿去了?”
温偌水回头,看到那笑得诡异的小花袄,想也没想对答如流:“还没到出嫁日,新娘当然是在家了。”
小花袄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,噎了一下。
“你怎么知道!万一她不在呢?”
“那该操心她在哪的人是她爹娘,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是早早洗洗睡吧。”温偌水加快脚步,向放饭的地方走去。
“我们这的新娘子没有爹娘!”小花袄叫道。
温偌水看了她一眼:“你小小年纪,骂人还挺脏。”
小花袄:“……”
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她们的爹娘不在这!”
温偌水:“嗯嗯啊啊。”
小花袄气得直跺脚:“找新娘!陪我做游戏——找新娘!”她抓着温偌水的衣角,胡搅蛮缠。
眼看就要过饭点了,温偌水一把按住小花袄的头,眼露凶光:“别逼我抽你。”
小花袄一怔,被吓得缩回了手。
温偌水拍了拍她的头,大步流星地走到放饭处。偌大的饭桶里只剩下两拳大小的咸菜饭,温偌水也没嫌弃,用碗盛了站着吃起了晚饭。
管事的女人远远看到,匆匆走过来拿走了那把钥匙,并小心翼翼问道:“门锁好了?”
温偌水忙不迭地吃着饭,抽空敷衍地点了两下头。
“没东西跑出来?”
“里头有活物?”温偌水反问。
管事的女人自觉失语,摆了摆手:“吃你的吧,哪来那多废话?”
很好,看来里面确实有活物。
温偌水埋头苦吃。
至于活物是什么——总不会是活蹦乱跳的小花袄吧?
想着小花袄吃瘪的模样,温偌水觉着也没有把她锁在屋里的必要。那这女人担忧畏惧的估计另有其人。
温偌水舔去唇边的饭米粒,跟着大部队回原先的屋里休息。早上温偌水起得晚不了解情况,此刻一进屋,看到五六个光着脚挤在铺上的女人,瞬间脸色不好了。
这群女人做了一天的活计,累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,沾着枕头就是一个字:睡。她们沾满尘土的衣服还没有换下,澡也没有洗,汗臭味混着脚臭味洋溢在空气里,虽没有男人的气味那样冲鼻,但也好闻不到哪去。
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翻了个身,将属于温偌水的床位挤占了去,她浑然不知,抹了把溢出的口水打起鼾来。
当然,就算她不挤占这个位置,温偌水也不会躺下的。
她找了口井,忍着凉意用井水擦了擦身子,随后在院子里晃悠起来,企图寻找一个可供休憩的小地方。
忽见一个大屋子,薄薄的窗纱里透出暖洋洋的烛光,里头传来麻将声和男人的谈笑声。
“听说主家这次抓来个水灵灵的美人儿?”
“嗐,你们是没见到啊,那美人的眼睛可真是漂亮,宛如皓月!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骗你不成?两日后大婚,早晚能见到的,到时候就知真假了!”
“主家在哪抓到的?我也去碰碰运气。”
“主家好福气,一出门在家门口抓到的!——胡了,拿钱拿钱!”
“外面来的?”
“嗯啊,那美人连年份都记不清,怕别是脑子有问题。”
“啧啧啧,无妨,女人嘛,漂亮,能干,能下崽,其他都是虚的。”
“真别说,那美人虽然是个傻的,但又高又壮,看上去能生一窝!”
在窗外偷听的温偌水右眼皮一跳。
外来的,不知道年份的,漂亮的,又高又壮的。
是顾随之没错。
她有些无奈地摸了把脸。在别处被认作是omega,在这里又被误认成女人,顾随之的人生真是充满着出其不意的冷幽默,和他的冷笑话一样让人无语凝噎、啼笑皆非。
“但是落在主家手里,不见得是好事啊,啧啧啧,美人薄命咯!”
“嘿哟,上一个是怎么没的?”
“我们哪晓得呢,只知道主家有天突然安排了葬礼——碰!后来就再没见过那新娘啦。”
“这么一说,最近几年下葬的新娘子多得很呐,城北那荒坡都快成新娘坟了。”
“嗐,谁知道发生了啥,那些新娘大多还没入洞房人就没了……你说,会不会是因为她们冲撞了婚娘娘?”
“不好说不好说,婚娘娘的事议不得。”
“啧,可惜了,现在村里见着的女人都是老面孔了,好生无趣,什么时候多几个漂亮姑娘给哥几个饱饱眼福?”
“希望这次的新娘子能多活一段时间吧,哈哈哈哈……”
男人们笑了一通,不再言论结婚之事,专心致志打起了麻将来,不一会里头响起欢呼声和懊恼声,麻将碰撞之音此起彼伏。
温偌水知道后面没有有用的信息了,便悄摸走开。
这个村子表面看上去还算宁静和睦,但背地里似乎没那么简单。光是抢新娘以及新娘撑不过洞房夜这两件事就足以暗示不对劲了,更别说那新婚扎的纸人以及不可言说的“婚娘娘”了。
婚娘娘……温偌水想起今天傍晚管事女人在北边屋内供奉的那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