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吴燮,吴亦之,奉劝诸生一句,此举乃大祸!”争吵之际,有人忽然大吼了声。祁京转头看去,正是坐在自己旁边那个蓝袍书生,此刻正目光灼灼的扫视诸人。“吴燮!你休叫!某黄道之就是要去!”“对!此举大义!焉能少了吾等忠义之士!”“.......”酒楼中的气氛又整齐起来,皆是在义愤填膺,声讨马吉翔。而那吴燮淡然一笑,喊过一声后,直径走向这边,于桌前拱手行礼道:“在下吴燮,吴亦之,江苏宜城人氏,敢问两位兄台尊姓?”祁京想了想,道:“郑世默,郑静水,福建金门人氏。”姜卿看了他一眼,亦是有模有样的拱手道:“姜之平,姜均久,山西大同人氏。”两人各自通报了假名,态度截然不同,姜卿算是有些礼仪,而祁京只坐在那饮茶,平平淡淡的样子。“静水兄。”吴燮见礼过后却是没理姜卿,又喊了祁京一声,坦然坐下道:“我观静水兄甚是年轻,可是才进书院不久?”祁京摇头道:“不是书院学子。”“那就是才入端州城了?”祁京一笑,饮茶不答。“静水兄莫怪。”吴燮又道:“我方才就在留意你,只觉静水兄于乱局中神态自若,面如平湖,必定不凡。”“吴兄过誉了,只是听听时局趣事,未必要为此牵肠挂肚........”吴燮眼神一亮,还想说话间,酒楼里又有学子朝他这边看过来。“看!就是这吴燮先败了吾等士气........”“此人什么来头?”“吏部侍郎吴贞毓之子,高官子弟........”“又是一个吴党?”“是也,不然他为何阻挠吾等上书?”此时,张凌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,站在吴燮身后替他辩解道:“我与吴兄皆是一片诚意,为何要分党派之言,难道吴楚两党中就没有忠义之士了吗?”“再者,适才方兄劝说诸生勿受马奸蒙蔽,那他与毛兄如今此言,亦不是也有激将诸生上书的意思?”见许多人在看,张凌话语也密了起来,又把刚才想说的絮絮叨叨讲起来。但吴燮却是没在意他,甚至都未回头看其一眼,只摇头对着祁京讥笑了一下。祁京亦是明白了两人虽处吴党,恐怕不是一条心,转头看去,张凌依旧高声愤言着。“若说在下与吴兄不想随诸生上书,又何必来此谏言惹得诸生不快?就是为诸生在考虑啊...方中德其父方以智虽不为两党中人,但其座师张同敝却是楚党中坚!还有毛延年之父毛登寿,亦是与张同敝甚为交好,诸生........”“够了!你来此到底意欲为何?!”方中德大喊道。“怎么?说到两位兄台的痛处了?”张凌讥笑道:“我来此就是为揭穿你们的歹意!你们就是楚党!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不为两党中人?”“张凌!你血口喷人!”站在桌上的毛延年终于忍不住,喝道: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昔年你进星岩书院,就是由马奸手下万思远操办!如今马奸与吴党勾结,你与吴燮过来,未必不是替在马奸阻挠吾等!”张凌面色一紧,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转头道:“吴兄!你说句话啊!”吴燮转过身,对酒楼内诸生拱手道:“诸位,在下不是与他一起来的,也跟他不熟。”张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道:“吴兄!我舌战群儒........”吴燮道:“你别扯上我,你跟我是不是一路的,你心里有数,剩下的我不必多言。”“好!妄我为你辩解........”吴燮正色道:“我也并非不上书,只待局势明朗后,我必要打倒马奸,到时,望张兄好自为之。”张凌面色已然难看到极致,恨恨低声道:“你我身后同气连枝,不帮也就罢了,点我出来有什么好处?”吴燮已傲然挥袖转头,朗声道:“祸自奸臣误国来,门下书吏作鼠去——”“你!”张凌重重哼了一声,转身便走。几个跟着他的书生也紧随他出了酒楼。~~这出隔阂的闹剧并没有使酒楼里安静下来,见吴燮不应,张凌也摔门而去,方中德与毛延年冷笑了几声,接着与学子说起了话。吴燮却是再度看向祁京,问道:“静水兄也认为我跟他是一路的吗?”“吴兄也说了不是,那自然不是。”吴燮接着道:“旁人我不在意,只怕静水兄误会...我父虽是吴党,但我只凭正气立身,不为吴党做事。”祁京点头称是,没有多说什么。吴燮又道:“我也不是不上书,只看如今时局,朝廷里两党相争,麾下翰林院与星岩书院派系里亦是争吵不休,盲目行事,恐受人利用。”祁京心说此人还算谨慎,想了想,应道:“我也怕受人利用,因此才来听诸位谏言。”“哦?”吴燮疑惑道:“这些时事其实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,静水兄如此平静...呃,如此气度不凡之人,竟也要听这些庸才妄言?”祁京闻言,抬手行了礼,道:“请吴兄赐教。”说来,他要打探两党的底细,其实也可去接近方中德两人,但听之前争执,已明白他们是张同敝的人,再凑上去难免有暴露的风险。而这吴燮显然与吴党有关联,又不愿与吴党扯上关系,想必应是知道许多。“说赐教算不上。”吴燮摆手道:“就拿适才张逸楼所行之事来说,我认为有许多不妥之处。”“何以见得?”“这么说吧。”吴燮靠过来低声道:“他是马吉翔的人,但书院里却少有人知道,而他依附马吉翔出身不正,平时行事一直是低调平和,为何偏要在这时出头阻挠诸生上书?”“他得了授意?”“是。”吴燮道:“再看方中德与毛延年于此时窜连诸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