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早安】
苹果5s屏幕在没开灯的狭小卧室里尤为夺目,秦朗看着这条朋友圈失神良久,被指间夹着的烟头烫到,才慌乱捻灭。
这套步梯公寓朝向不好,采光更差,楼龄超过四十年,位于海市为数不多没拆建整改的老街区,是秦朗未被带回秦家前,跟保姆一起生活的地方。
拇指划动,出现一张对镜自拍,没有配文,看起来像是很随意地按下快门,不讲究构图甚至有些糊。画面里徐时行被雪镜遮住半张脸,唇角微扬,身后是红色涂装直升机和茫茫雪原。
秦朗不自觉跟着弯起唇角,眸光流转间沁满温柔。是第二天的直滑行程,那天夜里他提过,并以此为由终结了自己想再来一次的意图。如果没突发事件,就能亲临这张照片的现场,眼下会不会是另一种发展和走向。可这世上,没有重来一次这回事。
继续下划,是张俯视夜景,夜灯与月光辉映,满屏荧光点点。只有秦朗知道,如果把画面放到足够大,左下角的某颗冷杉树下会有模糊人影。
秦朗一条条翻阅,两组出自Max之手的高清图后有一条视频,接下来更多的是纯文字——
【过马路时看到个瘦高背影,跟着走出很远才意识到,如果是你,应该早高过我,又怎会矮半头。】
【明明知道现在的住所没有一件东西与你有关,依然会奢望在某一个转身后看到你。】
【在梦里也这么调皮。】
【怕梦到你,更怕梦不到你。】
【生日快乐,二十五岁了。家里所有人闭口不提,其实每个人都很想你。】
…………
目光逐渐黯淡,秦朗心底泛起一阵阵不可名状的钝痛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。
从天亮到傍晚,翻得手机滚烫。十年,几千条朋友圈,呈现出一个浓烈却无望的世界。
梦里的弟弟长高了,头发长了,气色好了,心脏也不用再手术了……
无休无止的梦,循环往复的梦,弟弟在他的梦里长大、生活,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希望。他被永远困在了弟弟去世的那一天,没有一刻忘记。
回忆像一组飞速倒退的蒙太奇镜头,被经年岁月尘封的画面开始变得鲜活。
“秦朗。”十五岁的徐应楠走进店内。
这是家开在老街的冰室,装修和空调都上了年份,冷气温温吞吞,要搭配吊扇才稍微有点凉意。
午后正热,店里没其他客人,只有秦朗。他约了人在附近篮球馆打球,来早了,刚好徐应楠在微信里向他抱怨暑假无聊,就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出来吃冰。
秦朗见他来了,朝着餐台那边说:“老板,可以上了。”
绵绵冰和冰淇淋怕化,他先点了两杯水果杏仁腐,
徐应楠在他对面位置坐下,看着眼前巨大的一杯吞了下口水,倒不是馋,是迟疑,家里严格控制他的日常饮食,更不用说罐头水果这类糖分超标的食物。
他拿起不锈钢勺浅尝了一口,很爽口并不甜腻,“还不错。”
刨冰机一阵嗡鸣,甜品端上来。绵绵冰铺满蜜豆还浇了一圈炼乳,冰淇淋被衬托得平平无奇,甚至潦草到不成形,只能看出是淡黄色。
徐应楠挖了一勺,想当然地说:“香草味吗?”
“不是,是蛋打冰淇淋,招牌。”秦朗答。
“蛋……蛋打?不会是生鸡蛋吧?”徐应楠手一抖,不锈钢勺没拿稳,满满一勺冰淇淋扣到衣服上,“……这么丝滑只能是生鸡蛋了。”
秦朗抽了张纸递过去,“擦擦。”
冰淇淋裹着蛋液,越擦污渍面积越大。脏点倒算了,徐应楠下意识闻了下纸巾,快腥吐了。
“要不要换,我有备用的。”秦朗从背包里抽出一条纯黑棉T,指了指,“那边有卫生间。”
“怎么出门还带着衣服。”徐应楠抓起棉T来回翻看,发现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,“你一样的衣服可真多。”
“一会儿去打球。”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下,弹出条信息,秦朗划开屏幕查看。
难怪墙角有颗篮球,徐应楠坐下时看到了,别扭地问:“你约了人?”
他见秦朗点了下头,出家门时的雀跃心情顿时没了大半,继续追问:“交新朋友了?”
秦朗边打字边随意地说:“打球认识的。”
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涌上徐应楠心头,失落中夹杂着更多的自卑和一股无名火。就像把对方当作唯一好朋友,发现自己只是他众多朋友之一。只生自己的气,与对方无关。
“哦。”他捏着勺无意识搅动杯中饮品,试图自我修复。
秦朗低着头又问:“你哥一个人在家?”
“忙着做雅思听力呢,不然我够呛能出来,本来还说想跟着我来,把我当三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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