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霞宫七位殿主齐聚于云池之旁,静候宫主驾临,片刻后,天花乱坠,地涌金莲,有异香扑鼻而来,沁入心脾,如醍醐灌顶,精神顿为之一振。钟磬一击,余音袅袅不绝,餐霞宫主崔华阳端坐于彩凤之背,从云池浮出,诸位殿主口称“宫主”,上前见礼,神情无不肃然起敬。 崔华阳一一看过诸人,启朱唇,叩玉齿,曼声道:“斗转星移,节序更替,今番异域赌斗,又轮到我餐霞宫出战,哪位殿主走上一遭?” 虽有此问,哪一殿出战早有定论,无须临阵再做计议,当下银甲殿主岳白首排众而出,身披战袍,甲胄叮当,慨然道:“岳某愿往。” 崔华阳颔首道:“可。” 岳白首道:“距离上一次征战,诸殿又有下界真仙补入,按例,新入天庭充当轮值者,尽数征辟随行。” 紫府、五湖、碧落、宝灯四位殿主颔首应允,天庭不养闲散汉,下界飞升的真仙,必须要经历这一考验,才有资格继续留在天庭,紫府殿的黑羽,五湖殿的帝朝华,碧落殿的魏十七,宝灯殿的洪大宣,此四人当随岳白首远赴异域,听候调遣,不得有违。 岳白首顿了顿,又道:“银甲殿独力难支,出战异域,按例,另可于诸殿征辟三位轮值。” 餐霞七殿,以紫府、五湖二殿为首,紫府殿主系餐霞宫主之师妹,五湖殿主系餐霞殿主之弟子,自然无需征辟他殿人手,银甲殿却没有这等底气,“独力难支”并非谦虚之言,但岳白首也不向紫府殿、五湖殿开口,只将目光投向碧落殿主沈辰一,道:“沈殿主麾下玄元子,可得同行?” 沈辰一淡淡道:“玄元道友系碧落殿供奉,不在征辟之列。” 岳白首双眉一皱,颇为意外,“哦?” 沈辰一解释道:“玄元道友往七曜界陆黾洲,押送黑羽至天庭,积功至供奉。” 岳白首望了餐霞宫主一眼,见她并无异议,显然玄元子升为供奉一事,得其许可,并非沈辰一擅作主张,心中不由有些遗憾。略加斟酌,他仍不愿向紫府、五湖二殿开口,退而求其次,在宝灯、云浆、天泉三殿征辟了三名轮值,并不如意,只能算是聊胜于无。 餐霞宫主崔华阳不以为意,钟磬一击,出言道:“诸殿将征辟轮值送至银甲殿,一炷香后,正阳门开,银甲殿出征异域。” 众人纷纷散去,唯有紫府殿主邵华清留了下来,进言道:“师姐,那沈辰一命玄元子押送黑羽至天庭,莫不是急于拔擢,使其免于征辟?” 崔华阳淡淡道:“或有此意,如他所愿亦无妨。” “此乃旁枝末节,不过碧落殿擅自留下魏十七,却坏了规矩。” “沈辰一此举欠妥,吾已责备过他,他愿拿出一斛‘星药’抵过,师妹也不用细究了。” 韶华清“咦”了一声,颇为诧异,“一斛‘星药’?他竟如此看好此人?” “此子出身七曜界大瀛洲,沈辰一当时听了玄元子所言,才孤注一掷。” “听闻玄元子降服黑羽之时,暗中助魏十七一臂之力,窃取了天启宝珠。” 崔华阳微笑道:“黑羽现在紫府殿中,你欲为他出头么?” “那黑羽将一宗天庭残宝补全为真宝,为魏十七横刀夺去,胸中不忿,也在情理之中,何况,玄元子插手其间,似有不公之嫌。” 崔华阳在袖中掐指一算,便知来龙去脉,摇首道:“玄元子并未相助那魏十七,黑羽输得不冤。” 韶华清叹息道:“却是我妄作小人了。” 崔华阳微微摇头,不再言语,韶华清立于其下,静候片刻,五湖、碧落、宝灯、云浆、天泉五殿殿主纷纷回到云池。时辰已到,崔华阳将彩凤一拍,神光喷薄而出,冉冉腾空飞起,凤鸣声穿云裂帛,响彻霄汉。几乎与此同时,王京、御风、骖鸾三位宫主亦现身于太虚,一跨孔雀,一控黑虎,一坐白象,相互颔首致意。 崔华阳道:“有劳三位道友一同出手,开启正阳门。” 王京宫主曹木棉道:“举手之劳,何足挂齿。”他抬手掐了个法诀,一道长虹从掌中飞出,横跨数百丈,端端正正落在正阳门上,御风宫主闻南塘、骖鸾宫主谢东阁对视一眼,催动真元双双出手,两道星光紧随而至。 崔华阳缓缓探出右臂,如岭上雪,晶莹剔透,纤指轻弹,一点飞星没入正阳门,刹那间无数禁制浮现,山门隆隆作响,节节升高,雷火损毁之处一一补全,大放光明,蓦地张开一道深邃幽暗的门户,颤巍巍星光荡漾,惝恍迷离,撼动心魂。 云山雾海滚滚而散,一声雷响,天崩地裂,岳白首催动银甲殿腾空而起,如醉汉一般摇摆不定,飘浮于空中,僵持了十余息,又一声雷响,大殿晃晃悠悠向前飞去,遁速渐快,如一艘硕大无朋的飞舟,无声无息没入正阳门内。 星光暴涨,崔华阳、曹木棉、闻南塘、谢东阁不约而同将神通一收,正阳门随即回复原状,残破不全,气象森严,银甲殿早已消失无踪。 四位宫主降落于云池之上,餐霞宫六位殿主立于左近,崔华阳伸手一指,云池翻滚,雾气凝水,滴水成冰,向四下里蔓延,凝作一面方圆百丈的水镜,禁制重叠,光华流转,明灭之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