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说,“我那个同事,我确实有点摸不清她的想法……”
绿灯,车子缓缓向前滑行。
“怎么说。”
“我之前一直觉得她正直活泼,可是自从那天碰到你来给我送车,她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,好像有点窥探的意思,今天,她还问……还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……”
陆政几不可查地神色一顿,偏头看她。
他眸色莫名深了几分。
程若绵没看到,自顾自解释,“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,这样的同事关系,维护起来确实有些费心力。是你的话,你会怎么做?”
这不是重点。
陆政收回视线,“……我的建议?”
“嗯。”
“你不应该讨好任何人,做你自己就好。”
() “可是……”程若绵早料到他会这么说,“我不能像你一样,那么不把任何人放眼里,我总归是要生存的。”
“早些年流行‘断舍离’,人际关系也是一样的道理,留值得留的人就好,其他的人,没必要费心去经营。”
“……万一无意中得罪别人,别人给我使绊子怎么办?”
“反过来想,”陆政看她一眼,“应该让别人不敢得罪你。”
“我还没有那个能耐……”
陆政笑一息,“没有能耐,还想十全十美如鱼得水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这话不留情面,程若绵脸上发热,有点羞惭。
奔驰驶到外语学院东南门停车位。
车子停稳,两人分别下了车,站在路边等尚策。
红绿灯多,耽搁了两三个路口,尚策被甩远了。
程若绵低头不语。
陆政点了根儿烟,默默瞧了她片刻。
到底是放心不下,不能放任她继续这样多想,他开口道,“从你刚刚说的话,我可以得出结论:这个同事让你不舒服,但你又不好不搭理,是吧?”
程若绵抬起头,点了点脑袋。
“没必要。”陆政简短地,“你没必要去迎合所有人,你需要做的是,树立自己的边界,尊重你边界的人,也许可以发展成朋友,不尊重的,或者怀揣恶意的,应该让他受到惩罚。”
“但是,要允许自己暂时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端,能耐这两个字,需要锻炼。”
程若绵想了想,“……所以,在面对我这个同事的时候,我不应该为求表面的和气而退让自己的边界,而是应该清楚地树立起来,即使她也许会给我使绊子?”
停顿了一下,她继续道,“……如果她真的背后使坏,我提前做好准备就好?即使这次应对不成功,但吸取教训,争取下次做得更好?”
陆政默默凝着她,良久,“……是这个意思。”
程若绵顿觉豁然开朗。
陆政抽了口烟,手垂落到身侧,不紧不慢道,“你还小,不必着急,守住自己的本心,慢慢成长就好。”
程若绵点头,循着他的话继续发散,“如果我因为要适应职场适应其他人,而改变自己或者妥协自己的本心,那才会越来越难受,越来越难以自处,对吧?”
“我应该坚守本心坚持原则,不应该为适应旁的人打磨自己的棱角,而应该打磨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,是这个意思吧?”
清丽的嗓,字里行间都带着“程若绵”式的柔软。
陆政没说话,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。
天色将暗未暗,天际浮现一轮淡淡的弯月。轻微的电流声之后,澄黄的路灯亮起。
在他岿然不动的低眸凝视中,夜风拂过,吹动她的发梢和裙摆,树影摇摇晃晃,枝头新绿沙沙婆娑。
在这影动之中,程若绵仰脸望着他,眼眸清透明亮,似是盛着无限的银河繁星。
轻盈婉约冰雪赤
诚。
陆政不期然想起了谷炎。
虽则他是从谷炎手里护住了她,可这个时候,他突然觉得,他应该早点遇见她,在她遇见谷炎之前。
不应该让她遭遇谷炎那档子事儿。
这个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,他又觉得徒劳——
他也没比谷炎好到哪里去。若是先遇见他,他一样会给她苦头吃。
这些想法让陆政心生焦躁。
他低眼静了静神,再开口,说的却是,“你是怎么回答的?”
波澜不惊,前言不搭后语。
程若绵不解,“嗯?哪一句?”
“我是不是你男朋友。”
他口吻淡淡。
“哦这个啊,”程若绵诚实道,“我没回答。”
迈巴赫缓缓驶近停稳。
尚策打开后车门,问,“先生,去哪儿?”
陆政摁熄了烟,“瑞和。”
他看向程若绵,“上车。”
尚策心下惊讶。
瑞和公府,不应该带程小姐去。
即便是这样的关系也不应该。那里只有陆家人才能进。
心里这么想,尚策当然不敢忤逆,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,护着程若绵上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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迈巴赫在东城区拐下主路,经过两道门岗升降杆,沿着长长的车道驶入一处私人停车场。
在停车